第二十五章 赐婚书(1 / 1)

待宫人们尽数散去,赏赐的礼箱被一一抬入候府前院,柳傥只冷冷扫了一眼,便转身离去,眼风都不曾在柳庆芸身上停留半分。

朱氏低垂着眼帘,面上看不出喜怒,亦步亦趋地跟在夫君身后。

柳庆莹经过时从鼻子里“哼”出一声,裙裾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。

柳盛源更是避如蛇蝎,眼里盛满了嫌恶,活似看见了什么腌臜之物,匆匆甩袖而去。

转眼间,偌大的前院便只剩下了柳庆芸一行人。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庭院,此刻静得能听见礼箱上红绸的窸窣声。

待众人散尽,柳庆芸才缓缓迈步,领着金玲、银铃穿过曲折的回廊,往自己的小院行去。

刚踏入院门,便见程嬷嬷正佝偻着身子,小心翼翼地给那株老茶树浇水。

枯瘦的手腕颤巍巍地提着铜壶,浑浊的水珠溅在皲裂的树皮上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柳庆芸鼻尖一酸,眼眶顿时盈满了泪,在晨光下泛着细碎的光。

“小姐......”程嬷嬷闻声抬头,浑浊的老眼在看清来人的刹那骤然亮了起来。

她慌忙放下铜壶,枯枝般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又擦,却怎么也擦不干那夺眶而出的泪水。

柳庆芸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,无声地滚落下来。

她踉跄着奔向程嬷嬷,程嬷嬷见状,慌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入怀中。

“奶娘......”柳庆芸将脸深深埋在那熟悉的怀抱里,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。程嬷嬷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她单薄的后背,一下一下,如同儿时哄她入睡时那般温柔。

金玲和银铃静立在雕花门框旁,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。

庭院内只听见柳庆芸压抑的抽泣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。

良久,柳庆芸才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,嘴唇微微颤抖:“奶娘,我......”话到嘴边却又哽住,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。

程嬷嬷用袖角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,浑浊的眼中满是怜惜,

程嬷嬷眼眶微红颤声道:“小姐!您什么也不必说…老奴从小看着您长大,纵使前路艰险,老奴这把老骨头也是要陪着您走下去的~”说着,她抬手为柳庆芸拢了拢鬓边散乱的青丝,粗糙的指尖带着经年的温柔。

金玲、银铃两个丫头也急忙上前,一个跪在小姐脚边,一个扶着小姐的肩。

金玲仰着脸道:“小姐待我们恩重如山,奴婢们早就发过誓,这辈子都要跟着小姐的。”

银铃接着道:“正是呢,小姐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,便是...便是黄泉路上也要给小姐掌灯。”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了哽咽,却仍倔强地挺直了背脊。

柳庆芸回首望去,但见身后二人已然恢复了往日神采,眉宇间重现勃勃生机。

她的目光又落在程嬷嬷布满风霜的面容上,那一道道新添的皱纹里,不知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操劳与牵挂。

她连忙拭去眼角的泪痕,唇角缓缓绽开一抹浅笑——是啊!纵使前路荆棘密布,她也该如劲竹般坚韧前行。

这世间最暖不过相依相偎的温度,她又怎忍辜负这一份沉甸甸的深情?

程嬷嬷已年近五旬,此番遭劫确实伤了元气,身子骨恢复得比往日慢了许多。

她昨夜听金玲、银铃细细道来柳庆芸这些时日的遭遇,又闻得她被赐婚给辅政王做妃的消息,老人家辗转反侧,忧心如焚。

奈何自己卧病在床,实在帮不上什么忙,今晨趁着柳庆芸带着两个丫头去前院领旨的功夫,她自己硬是强撑着下了地。

此刻见柳庆芸泪痕未干,程嬷嬷强压下心头酸楚,慈爱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:“好姑娘,这大喜的日子可不兴掉金豆子。金玲、银铃,快扶小姐回房净面。”

说着轻轻拍了拍柳庆芸的手背,“老奴方才备了些新出锅的点心,这就去端来。小姐且先回屋歇着。”话音未落,已转身往厨房走去,那略显蹒跚的背影却透着说不出的坚毅。

柳庆芸强撑着展颜一笑,柔声道:“奶娘真好!这几日芸儿可是日思夜想着奶娘的拿手点心呢,辛苦奶娘了。”

程嬷嬷闻言眼角笑纹更深:“好好好!小姐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,是要多吃些才是。”

柳庆芸无奈地摇头浅笑,转身款款步入内室。

金玲、银铃两个贴身丫鬟亦步亦趋地跟上前去伺候。

但是朱氏这边可就愁坏了,柳庆芸嫁入的是皇家,那皇上和礼部按制赏赐的物件在场面上的就不少,辅政王府送来的聘礼又极尽丰厚,金银珠玉、绫罗绸缎,样样皆是上品

为此!柳傥特意嘱咐朱氏,在为柳庆芸置办嫁妆时万不可太过敷衍!朱氏心中虽百般不愿,柳庆莹听后更是日日哭闹不休。

但碍于侯爷严令和皇家体面,朱氏只得咬紧牙关,命人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。

从京郊的田庄到江南的绸缎,从四季的衣裳到陪嫁的仆妇,一样样都是照着侯府嫡长女的规格去置办的。

每记下一笔账目,朱氏都觉得心口像被剜去一块肉似的疼,可面上还得端着主母的体统,强撑着把这场婚事办得风风光光。

柳庆芸的生母原是没落官宦家的小姐,身后也并未给女儿留下多少产业,唯有一千两体己银子和京郊一处偏僻的小茶庄。

而柳庆芸祖母临终前留给她的田庄、银钱等物,这些年也被朱氏和柳傥以各种名目扣走了大半。

如今她手中真正能支配的资产所剩无几,她自己也深知此刻再为嫁妆之事忧心也是无济于事的。

所以她索性闭门静养,对外头的事充耳不闻。

整日只在房中静心养胎,任凭柳傥与朱氏等人如何去折腾了——他们愿给什么便给什么罢!

左右全上京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场婚事,如果朱氏和柳傥真真做到了嫁妆弄不好看的那一步,她也无所谓了,反正她该丢的脸面早已丢尽,如今倒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了。

而柳庆芸又因着年纪尚小,身子骨还未完全长开,纤细的骨架更显得孕相突兀,不过三月有余的身孕,腹部隆起却似四月模样。

近日来的孕吐折腾得愈发厉害,她常常晨起便吐得昏天黑地,连胆汁都要呕出来似的,她也实在没有心思去操心自己的婚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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