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夏一夜没睡。
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,五年前的顾氏财报摊在桌上,纸角都被她翻出了毛边。二十七起危机公关记录被她用红笔圈出来,每一条都标注着日期、地点和处理人。最中间那张便签纸写着:“五年来我帮他处理过27起危机公关,现在轮到我自己了。”
她低头看了眼右臂。疤痕从袖口往下延伸,像条蜈蚣爬进了衣服里。手指无意识地摸上去,触感还是烫的,仿佛子弹还在体内穿行。窗外细雨敲打着玻璃,声音不大,却让她想起那天晚上的枪声。
她站起身,扯了扯西装下摆,对着镜子调整领口时露出冷笑:“该收网了。”
咖啡馆藏在市中心老巷子里,门头小得不起眼。推门进去时铃铛轻响,季临渊已经坐在角落卡座,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。
他手里银色打火机不停翻转,目光扫过她左臂时不经意停顿0.3秒。
“顾沉的弃子来谈什么合作?”他语气里带着点玩味。
林夏在他对面坐下,顺手把左臂藏进桌下。她要了杯美式,糖包推到一边没碰。手指搭在杯沿上,指甲修剪得很短,指节分明。
“五年来我帮他处理过27起危机公关。”她声音很稳,“现在轮到我自己了。”
季临渊终于停下打火机,抬眼看了她一眼。他穿着深灰色西装,袖口露出的手腕线条干净利落,像是练过很多年格斗术的人。
背景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,黑白交错中隐约可见一点红,像棋局上的致命漏洞。
记忆闪回。
五年前暴雨夜,她穿着湿透的西装赶去机场接顾沉。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,凉得刺骨。会议室里顾沉正训斥下属,她递上文件时听见身后脚步声。
枪响。
她扑倒顾沉的瞬间,后背火辣辣地疼。视线里全是他的腕表反光,金属表面映出天花板的灯光,晃得她睁不开眼。
医院醒来时右手缠着点滴,左手空着,没人提那晚的事。
回到现实,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,杯沿留下淡淡唇印。
“你们竞标会上指出的漏洞,我在三年前就发现了。”
季临渊挑了挑眉,打火机又开始翻转。
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?”他问。
“因为你早就想扳倒顾沉。”她抽出平板,划出顾氏资本流向图,“A轮注资时,秦岚负责的子公司有异常资金链。”
季临渊手指一顿,第一次认真看她:“继续说。”
“当年竞标的泄密案,你以为是巧合?”她点击屏幕调出新数据,“不,那是顾氏早就布好的局。他们故意让你拿到那份‘关键证据’。”
他瞳孔微缩,端起咖啡喝了一口,喉结动了动。
“你从哪得到的这些?”他问。
林夏没回答,而是打开手机加密文件。模糊监控画面显示五年前清空走廊的人影。
“当晚清场的是顾婉如的心腹。”她指着画面一角,“但审批人……”
话音未落,季临渊突然起身走向吧台:“再来杯咖啡,要双份浓缩。”
她趁机放大画面,调出另一个角度的监控。那个穿黑风衣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间,胸口别着顾氏工牌。
当她指出名字时,季临渊返回的手指骤然收紧。
咖啡馆里飘着雪松香,是他身上的味道。
季临渊坐下后离她更近了些,袖口传来淡淡香气,像雨后的松林。
“你要做我手里最锋利的刀。”他低声说。
林夏扯了扯袖子,疤痕若隐若现:“但你也别指望我能被驯服。”
他笑了,眼角有点冷:“刀如果钝了,我会亲自磨。”
她也笑,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冷:“那就看看谁先死在对方手上。”
握手时镜头特写她的疤痕,窗外雨势渐猛,玻璃映出两人身影。
离开时季临渊望着她的背影,拿起打火机点燃一张便签纸。
火苗熄灭后露出焦黑痕迹,形状像颗棋局中的卒子。
林夏起身时碰倒了咖啡杯。深褐色的液体漫过监控截图,模糊了那个穿黑风衣的身影。
季临渊掏出白手帕擦拭桌面,动作从容得像是在擦自己的袖扣。他袖口露出的手腕线条干净利落,像是练过很多年格斗术的人。
“医院三年,足够学会一些新技能?“他抬眼看了她一眼,“比如伪造证据?“
“你可以去查。“林夏解开最上面那颗纽扣,露出锁骨处的医用胶布,“昨天刚做完复查,医生说恢复得不错。“
他手指突然收紧,白手帕被捏出褶皱:“当年他们给你的解释是......“
“子弹取出来三个月后,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根本没人开枪。“她打断他,声音很轻,“顾氏对外宣称是歹徒袭击,实际上......“
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震动打断。她看了眼来电显示,是私人号码。
季临渊突然伸手按住她手机:“现在不是接电话的时候。“
“是吗?“林夏盯着他的手,“如果你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用的,就不会这么说了。“
他瞳孔微缩,慢慢松开手。林夏按下接听键,听筒里传来沙哑女声:“林小姐,顾总想见你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