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领证出来到回季家的路上，两人没再说话。
只是看着路边越来越熟悉的景色，许今夕开始心慌。
这条路是从前她回季家的路。
季向川这么念着江月明，连她不再模仿江月明穿搭风格都能看出来，得多喜欢江月明啊？
不领回家她都不相信。
江月明会和季向川滚在她买来的床上吧。
她养的花花草草，她遗留的画本，她没来得及带走的衣服什么的，也都会被扔了吧？
季向川就不是个念旧的人。
许今夕喉咙发涩，仿佛粘合上的感觉让她一阵窒息。
那些她不愿意想的，不愿意面对的，都在此刻不停翻涌着。
许今夕忍了又忍，捂着脸，使劲把眼泪憋了回去。
那又怎么样。
就算季向川把江月明带回季家了又怎么样，她现在是季向川的合法妻子，她不是小三。
调整好情绪，季家也到了。
“你先搬进来，你的东西，我会让人去搬。”季向川说。
“嗯。”
许今夕低着头应了一声，害怕季向川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。
跟着季向川走了几步，她才又想到，他们是假结婚，那她就不能住原来的卧房了。
“我住哪里？”许今夕闷闷问了句。
季向川停住脚步。
“许今夕，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。”合法两个字眼被季向川咬得重重的。
“我知道啊，不是假结婚吗，我总不能住你的卧室吧？”许今夕抬头，满眼疑惑，却撞进一双带着愤怒的眼眸里。
五年不见，情绪倒是比以前多了。
知道我碍着你们真爱的眼了。
许今夕默默吐槽，面上微笑，“怎么了嘛，季总？”
季向川看着她深吸一口气，没再说话，带着她上楼了。
停在季向川卧室门口时，许今夕愣住。
里面的东西……
飘窗下开得旺盛的雏菊盆栽，白色半透光的窗帘微微漾着。
侧边铺了满墙的各种漫画集及画本，书架前还有一张桌子。
是她专门用来画漫画的桌子，上面甚至还放着她当年没来得及带走的数位板和电脑。
许今夕有些恍惚。
这里还是她走之前的布置，仿佛她就没离开过一样。
“季向川……”许今夕声音有些抖，带着一些哭音。
她想问季向川什么意思，却怕一开口，就丢盔弃甲，哭得没样看。
“奶奶回来前，我不会进这个房间。”
“那你又要住书房吗？”许今夕声音忍不住拔高两分。
离婚之前的几天，季向川就是住的书房，凭她使尽浑身的力气，季向川也没搬回来，等再搬回来，就是离婚了。
“嗯。”季向川应了一声，转身离开。
直到季向川身影消失在走廊，许今夕才回过神。
快走两步进了卧室，关上门，看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，许今夕靠着门滑落，抱着膝盖埋头抖着肩。
季向川根本就不住这个房间。
这个认知让许今夕难受。
他就那么讨厌她，讨厌到她住过的房间都不会再住进来了吗？
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她的东西全扔了。
哭声从开始的压抑变大，却也只透过卧室门透出来一点点。
季向川手撑在门边，拳头捏得紧紧的，他深吸了两口气，盯着紧闭的门，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，还是转身下了楼。
……
下午，季向川的秘书林源把她的东西全部搬过来，她才整理好情绪，只是眼睛肿得不像话。
许今夕不想让季向川看笑话，干脆戴了副墨镜。
可惜她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，大概是她的目的太明显，林秘书说了句，“季总在公司，还没回来。”
许今夕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，同时有些失落，看着他们在抬一箱衣服，连忙道：“这些，放到主卧去，也没几件，就不用放到衣帽间了。”
反正那个卧室她也住不长久。
收拾自己的东西弄了一下午。
等回到卧室，她打开衣柜门，又愣住了。
调理好的情绪又开始翻涌。
衣柜里，一大半是她从前穿的那些衣服，每一件都整整齐齐被挂得好好的，剩下的一小片区域，是季向川在家里常穿的衣服。
每一件，都是她买的。
甚至那件丑丑的黑白波点睡衣也在，看放的位置，明显是经常穿。
许今夕取下衣服，都有些毛了，季向川居然还在穿。
这还是她为了捉弄他买的，质量没有其他衣服好。
季向川分明还住在这个房间。
不仅留着她的东西，还用着她买的东西。
什么意思？
“许今夕。”
许今夕思绪混乱，拿着这件衣服不知道站了多久，直到季向川的声音响起。
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，“你不是不进这间房吗？”
这么不欢迎他？
季向川冷声道：“怎么，抱着前夫的衣服想现任，你男朋友知道吗？”
“谁有男朋友？”
许今夕猛地回神，气得把衣服背到身后，“这位前夫变现任的季总，不要张口就给自己戴绿帽子行吗？”
季向川看了她几眼，眉目突然就缓和了，几步走近她。
那熟悉的气息让许今夕忍不住脸红，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和你出国的那个不是吗？”
“那是我们美术系的学长，也是我的朋友，我出国是散心又不是出轨，在R国最难过的那几年是他帮我的。”许今夕有些慌。
季向川却沉默了，片刻，越过她拿了另一套睡衣，转身走了。
许今夕想追出去，看着手里的衣服又犹豫了。
他们现在……算什么？
季向川到底喜不喜欢她？
喜欢？
却对她阴阳怪气。
不喜欢？
又留着那么多回忆。
许今夕不是一个喜欢等待的人，她喜欢什么，想要什么，向来都是自己去争取。
人也是一样的。
晚上吃饭，季向川没有出来，许今夕咬咬牙，切了一盘水果直冲季向川的书房。
砰砰。
“谁？”季向川问了句。
许今夕心脏开始狂跳起来，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，“我。”
“进。”
刚打开门，许今夕就闻到了一股酒气。
桌上放着一瓶红酒。
季向川在喝酒。
许今夕一怔，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？”
季向川以前从来不喝酒的。
“这两年。”季向川已经有了点醉意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。